包公掷砚化渚洲
从广州坐船西行,来到距离肇庆市约二十公里的地方,就会看到一个形似墨砚的小岛屹立在西江中,这就是砚洲。相传,它是由包公抛在江中的端砚变成的。 如今,鼎湖山的观砚亭,就是为纪念此事而建的。 宋朝康定元年(公元1040年),包公从扬州府天长县调任岭南(广东)端州知郡事。经过一个多月的骑马乘舟,长途跋涉,好不容易才来到目的地。 端州(今肇庆市)是个好地方。四周山峦环绕,城北是有名的游览胜地七星岩。浩浩荡荡的西江从城南流过。包公出发时,天长县还是冰天雪地,寒气迫人;这里却满目葱郁,草木繁茂,花开不败。包公想:这个山青水秀的地方,百姓一定安居乐业,生活比较富裕的了。 包公到任的第二天,就换上便服,穿大街、过小巷去了解民情。他发现,端州的大多数居民都脸黄肌瘦,都似有病,生活过得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。他来到西江边的一条小巷,只见百姓三三两两的到西江边汲水,洗衣。突然,巷里出现几个兵丁,挑水的人赶忙闪开,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。兵丁对着一户人家吆喝:“是你的狗命要紧,还是给皇上进贡要紧?斗胆抗税,要你的狗命!”兵丁们骂着,便冲进屋里翻箱倒柜,拿了几串铜钱,捉了两只母鸡扬长而去。一个两鬓染霜的老妇人踉踉跄跄追出门口,喊道:“这是给医生的号脉钱,你们不能拿去,你们不能拿去呀!”老妇人扶着门框哭泣。包拯正要上前问个明白,这时,走来一个身材消瘦,银须飘拂的老人,他望着兵丁的背影忿忿道:“苛政猛于虎也,恶吏凶如狼也!”他安慰妇人,“号脉钱不要也就算了,你儿的病好些了吗?”老妇人把他引进屋里。包公这才发现,床上躺着个中年人,他身子探出床沿,又呕又吐。老人连忙给他切脉,询问病情,把带来的药粉给病人吃了,才止了吐。包公走上前去问那中年人得了什么病,老人打量了一眼包公,说:“听口音,你大概是外地来的生意人吧?,唉,贵客你有所不知。”老人指了指从门前流过的西江水又说,“唉,南海风涛壮,西江瘴疬多。长期饮用这样的水,哪有不生病的?” 包公细看西江水,见一团团的孑孓在水里游来游去,枯枝败叶在江上飘浮,发出一阵阵的臭味。包公想:城中百姓多有病容,大概就是饮用这不干净的河水引起的。他正要问老人请教,怎样才能让端州百姓喝上干净水时,家人包兴急匆匆地走来说:“大人请回府上,本地父老在衙门求见。” 包公听说是本地父老来访,不敢怠慢,便对老人施礼道:“老先生请随晚辈到府里叙谈,晚辈有事向您请教。” 包拯回到府上,向来访者抱拳作揖道:“有劳各位久等了。” 他们以为包公假意推辞,硬要包公收下。大家你推我送,相持不下。包公沉吟片刻,叫包兴先把端砚放在一边,送砚的人这才喜笑颜开,谈笑风生。 随包公一起来的那位老人见此情景,气得胡子一翘一翘,他小声骂道:“衙门之污浊,比起西江之水,有过之而无不及也!哼,什么清官!”他站起来气冲冲地走了。老人的一举一动,包公全都看在眼里,既不言语,也不留他。 包公顺着徐乐天所指方向望去,见几十个打着赤脚、光着身子的石工钻进一个阴森森石洞里,用瓦罐汲水,躬着背把洞里的水传出洞外倒掉。洞里的水掏干了,石工们把油灯放在胸脯上,平躺在洞底,仰起头来开凿石料,完全看不到唐代诗人李贺诗中“端州石工巧如神,踏天磨刀割紫云”那种豪情的一点影子! 一个石工抬头望了他一眼,说:“还歇呢,昨天那个催命鬼杨书吏来过,说今年做贡品的端砚要增加二十块。” 回到衙门,包公派人把经办进贡端砚的杨书吏找来,问:“给皇上的贡品准备得怎样了?” 杨书吏以为包公嫌砚不够好,又捧上一块:“大人请看,这砚有三种名贵石品:这里像含露欲滴的芭蕉叶刚刚展开的地方,叫蕉叶白;这里像白色云彩的地方叫鱼脑冻;这里反射着金光银光的石纹叫金银线,好比大人富有万贯家财。” 杨书吏又以包公嫌砚还不够好,又赶忙捧上一块:“这是从皇坑(本地人叫老坑)开采出来的石料雕刻而成的。砚里有石品中最珍贵的石眼——鸲鹆眼。大人请看,这石眼里一层层的碧晕围着圆圆的瞳仁,如珠剖蚌,如月当空。这石眼在下雨前表面晦暗,蒙着一层水汽;天气转睛,便会晶莹生辉,好比……” 包公翻开案卷一看勃然大怒:“历年进贡的端砚都是十二块,为何向下边征收的端砚年年增加,今年已达一百块?” 包公和徐乐天成了交情很深的朋友,常常在一块商量事情。他们跑城里,跑城外,测地形,选位置,派人加固了西江堤围,防止洪水灾害。又派人在城里挖了七口水井,从此,端州的居民喝上了干净甘甜的井水,不再因喝脏水生病了。如今,端州城里还保存着这些水井。 转眼过了三年,正当包公计划开两条大小渠,把七星岩一带的沥湖水排干,将沼泽地改成良田的时候,宋仁宗降下圣旨,要调升他当殿中丞,不能实现开渠的计划,他感到可惜。临离任的时候,他和京城到此视察的官员又到七星岩附近走了一趟,在石室岩洞里写上: 包公要离开端州到京城赴任了,端州百姓都来码头送行。徐乐天更是依依不舍,开船后,他还沿着河岸,送了一程又一程。船到羚羊峡,成群石工站在山坡上向包公挥手告别。包公望着这些勤劳的石工,向苍天祷告说:“愿端砚能真正造福于民,今后不要再出现利用端砚营私舞弊的事了。”话刚落音,蔚蓝的天空突然出现一团乌云,过了羚羊峡不久,狂风大作,浪涛汹涌,船不能行。包公想:难道船中有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,触犯了神明?他把随行的人叫来查问,大家都对天发誓说没有做坏事。包兴捧出一个黄绸布包说:“这是徐老先生送给大人的礼物,说过了羚羊峡才能打开看。” 包公解开布包,里边是一封信和一块质量上乘的端砚。徐乐天在信中说,这是他家祖传的端砚,送给包公做个纪念。怕他推辞,所以吩咐包兴,过了羚羊峡才能打开布包。 包公向端州的方向拜谢说:“老先生的厚意我领受了。前几年惩办了贪污端砚的官吏,废除了陋规。如果我也带走端砚,今后来接任的官员又有借口大量搜刮端砚,祸害百姓了。”说毕,手一扬,把端砚抛进西江中,立时天气又变得风和日丽了。不一会儿,端砚抛下去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渚洲,就是现在的砚洲。包端砚的黄绸布漂流到下游的南边河岸,变成了一片黄沙,就是如今的黄埔沙。 后来,人们在端州的城楼门口刻上“星岩朗曜光山海,砚渚清风播古今”的对联,颂扬包公的清廉,如今,这副对联还清晰可见哩。 |